尘落

［晓薛］为伴（三）

脏兮兮的小孩在巷子深处蜷缩了很久。

他一声也不吭，动也不动，单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自己散发着血腥臭味的左手发呆，漆黑的眼睛虚晃着对不上焦。

他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。

失血过多，他头晕的很，可他又很怕死，不敢真的晕过去。

因为没有人救他。

“汪……汪汪——汪！”

小薛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耳朵，随即挣扎爬起来，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恐惧的表情。

是狗。

这里的狗和人一样，饿极了，会疯。

他用麻木的四肢踉跄着跑出小巷，慌忙的四处乱窜，可他身上的血腥气就像个引子，那个流着涎水的畜牲循着味道，像幽灵一样……追着他，不死不休。

可他是小孩，他已经精疲力尽。

小孩子背抵着墙，看着兴奋的疯狗，死命握紧了自己偷来的小刀片，一时绝望。

他哆嗦着，有些腐烂的左手神经质地抽疼起来，他恐惧，害怕，在死亡面前，他甚至发狠的想：我迟早要杀了这个畜牲。

晓星尘看着小孩仓皇又无助的影子和恶狗缠斗，最后，瘦弱的手腕带着令人恐惧的力道捅进了狗的喉管。

死了。

小孩紧攥的刀片啪嗒落地。

他这才像个小孩，瘫软在地，在一地血腥里，嚎啕大哭。

哭的上气不接下气，声嘶力竭，似乎是要把这短短几年里受的苦难全都宣泄出来。

晓星尘无措的伸出手，僵了半晌，又放下了。

小薛洋这一哭，像是哭尽了这短短的，又无比漫长的半生。

小孩终于哭尽了，胡乱抹了把脸，爬起来，重新捡起他丢下的刀片，对着自己的左手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他颤抖着用刀片靠近了腐烂的小指，下手的那刻，他又不抖了。

腐烂的小指被他扔在了小巷里。

晓星尘看着小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，自己在却看了被薛洋扔在原地的手指，看了很久。

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，竟然是他本人在发抖。

晓道长的手指似乎也在抽痛着，不知为何，竟然比当年自刎还要痛的难熬。

十指连心，诚不欺我。